2011年9月4日 星期日

不敢想

這兩天回家,聽到一個消息,因為糾紛跑路多年的堂哥在中壢上吊死了。


不敢想,我的腦袋下意識讓自己冷靜異常,因為一想,往事就像漫什麼似的漫在布裡,浸溼了再也拉不回。


心是悸動的。到底堂哥在我們小鬼的心目中,他是永遠的王。邱、黃、楊三個姓氏的小鬼們,從小跟著堂哥搗蛋鬧事,上了國中有些人繼續跟著他耍流氓欺負人,而他想必印象薄弱,總是待在隊伍尾巴的小堂弟的我,選擇同他們一干人遠離,走不一樣的路。


我不會後悔走開他們,但是從此生命便存有遺憾,永遠旁觀。而今堂哥走了,其他人的景況差的差,落入平庸生活的平庸,沒出息的所在多有,我不時替我們這一幫人惋惜,當年還是孩子的我們多麼意氣風發,現在不只什麼都沒有,連精神領袖都以這樣的方式羞恥地走了。


聽媽媽說,堂哥的遺書交代得清楚,他是因為感情問題使然,但家裡人談論,大抵也離不開跑路這些年,經濟條件一直不好的緣故。想法上總是會比較悲觀。


去賓儀館替他上炷香,雖然堅持不要去回想,並且希望匆匆的,但是一望見他的照片,那略帶兇狠的臉龐用軟體合成了他幾乎沒穿過的黑色西裝,我仍舊忍不住淚眼盈眶,對平靜在一旁的爸爸說:「以前我們都是跟著他一起玩的⋯。」


臨去,媽媽又再告訴我一件他的事,問不是跟多年前也是上吊身亡的親姊感情最好嗎?我說是。媽媽說,檢察官驗屍,說堂哥上吊時,擺了一張那位做酒女的親姊的照片在褲子口袋裡。


不敢想,我實在不敢去回想。


自己的房間.台北.201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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